杨柳松另辟蹊径 第八十五章-百年洪德堂

杨柳松
第八十五章 另辟蹊径
金杯银杯不如口杯。我给孟良崮县蒙山村王书记的女儿王云治好了硬皮症后，半个村子的人都来找我看病。王书记捎来口信，邀请我去一趟。从青岛回来后，在家里看病名不正言不顺，我想借此机会考察一下，能否在孟良崮县建个诊所，也方便那里的患者。
我决定去一趟，也算看看那儿的乡亲，感谢他们对我的深情厚意。
车过莱芜后，秋天的山区，万山红遍、层林尽染，山坡的满是金黄色柿子，红色的苹果；一个个的小山村，白墙红瓦，错落有致地散落山野层林中。蒙山村背山向水，一处处的瓦房，由西向东一字排开，有上千户人家。
王书记的家在村子的中间，我们夫妻成了他们家的贵客，用农家人真诚的心接待了我们，我治疗过的患者们闻信赶来，拥挤到王书记的院子里，问寒问暖。
王书记说：“你看的第一个病号是我的侄子，好了几年啦，再未复发，现在已娶妻生子啦！”
此时走进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，王书记说：“这就是俺嫂子……”
那老太太年龄已有七十多岁产，拉着我的手紧紧的不放，她眼圈红了。
她说：“你们夫妻慈眉善目的，一看就是好人呐!俺孩子多亏了你，孩子若是在家，该给你磕头哩！”
有个妇女领着她的女儿挤到我的跟前，孩子俊俏伶俐，象一只小百灵鸟。她妈说：“婷婷，快乐谢谢爷爷，给爷爷你唱支歌，跳个舞！多亏了爷爷给你治好白癜风。”
小婷婷在那里跳着唱着，那清脆的童声，引得大家给她鼓掌，小院里传出了爽朗的笑声。
乡邻们散去，王书记把自己的女儿王云叫过来，说：“兄弟，你再给孩子看一眼。”
王云患的是局限性硬皮症，黑色发亮僵硬的患部已变得柔软红晕了。我高兴地说：“我也没想到恢复的这么好，不容易。”
记得第一次王云和她妈到肥子县找我看病的时候，王云脸蛋圆圆的，眼睛水汪汪的，脸颊白皙，两片嘴唇厚厚的，她不吱声，只是默默的看着我，那目光里闪耀着渴求与信任。
她自己很快脱去上衣，胳膊僵硬，前胸后背有一块块的黑亮的皮损，用手抚摸如皮革一样。
硬皮症中医称“皮痹”，是世界性的疑难皮肤病之一，如果发展成系统性的，就会累及内脏，危及生命。
王云的眼里涌满了泪水，我心里涌起了颤栗般的痛苦。病魔在吞噬着王云的青春。
她哭着说：“这个病可坑死俺了？”
她母亲悲伤的说：“闺女结婚前就得了这个病，当时瞒着人家，现在小两口因为这个病的事，光闹矛盾！”
后来我知道，王云就是蒙山村王书记的女儿。她每次来都要哭，泪花儿晶莹，常滚到哆嗦的嘴唇上。
一连三个疗程，王云的病看不见一点疗效。面对着他娘俩的信赖的目光，我心急如焚，如坐针毡，饮食无味，夜不能眠。我爬上龙山，脑子里想着王云的病，看着远处龙山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蜿蜒如蛇，心头一亮。
一草一木，天地所生。天生之物，自有天然之道。如日月经天，江河行地。植物蕴生机，动物有血肉，金石多凝重，千姿百态，万般柔情。
天人合一。天地，大宇宙；人体，小宇宙。人秉五运六气，生五脏六腑。万物之象虽与人异，但却一气贯之，豁然想通。如阴阳失衡，则万物病象生。
草木金石禽虫为药，药象天成，大千世界无不成象。硬皮症皮损质硬光亮，像蛇皮束身，何不用蛇蜕入药治治硬皮症看看。
为了配合内服汤剂治疗，我让人抓来了山东红蛇，专门给她熬了一锅黑膏药。没想这一味蛇蜕，如一把药匙打开了治疗硬皮症的城门。
从此，每隔十天她们母女就来一趟，风雨无阻。
蒙山村的患者我治好了很多，口碑不错，在王书记眼里我成了什么病都能治的名医了。中午，王书记用车拉我和腊梅去涮的羊肉，炉火红红，热气腾腾，王书记一片热情。席间，他站起来紧紧握住我的手，激动的说：“兄弟，今天和你相识，是我三生有幸。”
我们开始称兄道弟，他年长我一岁，属狗，则为大哥，我小一岁，属猪则为小弟。他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茅台酒说：“兄弟，这是县长送的，今天咱俩痛饮，你这个兄弟我结交定了！”
王书记身材魁伟，肥头大耳，头发乌黑，面色红晕，两眼如暗夜的篝火，闪烁着一种热烈的光波。他说话声音如铜钟般响亮。他喝酒海量，大碗痛饮，显示出他的胸怀与豪爽，他大口吃菜，下唇包着上唇，一脸福像。他站起来挥动臂膀象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，他坐在那里沉默无语，又象一尊法力无边的神佛。他身上散发着无边的热力与无限的能量，有一种磁石般的吸引力。
王书记是蒙山村的能人，买车搞运输，贩煤到外地，县里修公路，他包山打石子，铺路，他是村里最有本事的，老书记死后，镇里推荐他当了书记。
酒过三巡，我向王书记提出了想在孟良崮县建个诊所的事。他满口答应，说：“兄弟，小事一桩，你这样的中医打着灯笼难找。”
饭后他领我们参观了他的新村，那是座落在丘岭上的一片别墅区，家家都是青砖红瓦，盖起来的二层小楼，真不相信里面住的是蒙山村的农家人。王书记说：“我这里有个临街的二层楼，你用就行，在就把诊所按在这里，今天你和兄弟媳妇不回去了，明天咱兄弟俩去县城跑手续。”
夜里，听着外面呼呼的山风，一点睡意也没有。我没想到信任、真诚、助人为乐这些久违了的美德，仍然在蒙山村人的心里存留着。
第二天早饭后，王书记用面包车拉着我直奔县城。我对官府有一种天生陌生感，有王书记亲自操办，心里踏实，胆子也壮起来。他直接把车开进政府大院，卫生局就在市政府三楼右侧路北第一个门，他径直走进办公室里问：“你们局长在家吗？”
那里的工作人员瞥了我们一眼，相互看看，交换了一下眼色，回答：“不知道。”
王书记又问：“干什么去啦？”
他们依旧说：“不知道。”
再问他们就下了逐客令：“对不起了，我们正好要开个会儿”
我们走出来，门砰的关了。王书记尴尬朝我呵呵笑着。
就这样，王书记领着我一连去了三趟，每次都找不到人。王书记挫发红的脸腮，有些着急。我对他说：“这事不着急，改天再来吧。”
市政府二楼的东边是办公室，是市长们办公的地方。王书记拉着我从三楼下来，在二楼的走廊上，放开嗓子喊：“卫生局是谁的局长，架子这么大，怎么还有这样的官老爷。”
他嗓音洪亮，在二楼走廊里这样一喊，有些惊天动地。保安们都迅速冲上二楼，走廊里的门开了许多，大家从门口伸出半个身子朝我们张望。这时，从走廊南边一间办公室里冲出一个人来，三两步跑到王书记跟前说：“哎呀，这不是王书记嘛，你喊什么哩。”他一把将王书记拽进办公室里。
走廊里瞬间恢复了安静。我轻轻地走到楼下，心里就像吞食了中药五味子，酸甜苦辣咸，啥滋味都有。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，县大院里白杨树上的蝉不停地叫着，有几只喜鹊拍打着翅膀在筑巢。
不长时间，王书记笑眯眯地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，高兴地给我说：“事情差不多了，刚才拉我的那个人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，他答应和卫生局协调一下，让咱回去听信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我对王书记说：“王哥，谢谢你帮忙，让你操心了。”
“谢什么！能把你这个名医请来，是我们这儿老百姓的福分。”王书记说着裂着嘴巴笑起来。
一种幸福感在我心里弥散开。医者，看的是病，救的是心；开的是药，给的是情。用毕生所学真诚地为百姓治病疗疾，你就会像一粒种子一样，在老百姓心里生根发芽。
回到蒙山村后，我和腊梅向王书记道别，他说：“兄弟，你第一次来，俺没什么东西送你，给你些煎饼，再给你装一桶花生油，是俺村里自己的油坊榨的，纯正着哩。诊所的事，你等我的电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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